夜已沈睡，黎明未醒
他站在床邊，
和床上熟睡的自己說再見
像是不太熟的戀人青澀的告別
話語在他唇邊支支吾吾
很快得就化為屋內微涼的白霧
端詳著睡姿不甚美妙的自己
在打鼾聲說微微得說沒什麼
他只是想出去走走
穿過無聲的木門
離開空氣安詳而充滿睡意的房間
迎面而來是清冷微濕的空氣
伴隨著寬廣的多線道馬路，及同樣失眠又衰弱的路燈
這裡竟是如此巨大，又如此安靜的地方
儘管曾經車水馬龍
儘管曾經人潮洶湧
儘管它的本質帶領他日復一日的繁華
仍是免不了背負這夜復一夜的落寞
他單獨得漂浮在這單獨的街道上
他真的只想走走，只是想走走
來到了市中心
發現了幽暗的廣場擠滿了身影
只是不管多努力，他都無法看清楚那些身影
透明的、半透明的
全在這夜裡忽明忽滅得閃動
他不自覺得穿梭於其中
想找個人開口，卻從不知道該說什麼
眾多影子忙碌得移動，來來去去
廣場上安靜而徬徨，擁擠而空曠
整個城市都想出走
卻不知道該怎麼移動
整個城市都想自由
但難明白那到底是什麼
終於
失望得回到熟睡的房間
坐在床延
看著已經停止打鼾的自己，眼皮快速得跳動
『應該是個好夢吧』他想
卻怎麼也安慰不起來
房間裡什麼都睡了
只剩下電扇規律得轉動
吹出來的微風包含了一整個夜的莫名與沈默
他其實一直都明白
他能走到哪裡
他要的救贖到底是什麼
這夜終將要流過
自己也終將要醒來
他怎麼也逃不走
他什麼也不曾擁有
當第一道曙光射入
城市朦朦朧朧甦醒之時
他終於忍不住趴在床邊，
對著自己
抽抽噎噎得啜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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